■麦小迈

　　香港校园整蛊片《逃学威龙》在北京海淀艺术职业学校上演现实版，5月末，一段该校学生当堂侮辱年迈教师的视频经网上传播后，引起轩然大波。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但是全社会对这一事件引发的思考仍旧没有过去；从这一事件所反映出的种种问题来看，更远远不应该过去。

　　目前对于这一事件的社会反应，已经从对闹事学生的群情激愤归于对职业教育的理性反思。但是，这一事件背后反映出的就是职业教育的问题吗？和网上的齐声喊打乃至现实中部分网民的过激行为比起来，应当注意到，在接受包括央视在内的诸多媒体采访时，职业教育行业的校长、教师乃至“受辱”的当事教师，所表现出的克制与理性，对相关学生表现出真诚的理解与关爱。

　　有些人将教师的态度评价为“懦弱”、“姑息”，甚至“绥靖”。这种评价语言只能说明我们距离“教育”的品质已经多么遥远。职业教育行业的校长、教师、当事人都分析了学生的“不幸”，在应试PK中被淘汰、升学的无望、挫折感、失败感、迷惘、自卑……概括可谓深入精当。但是这些问题的始作俑者是中等职业教育么？非也！中等职业教育本身存在的问题固然需要改进，但是对学生在职业教育阶段出现的问题来说，中等职业教育主要是问题的承受者而不是问题的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应试教育——以及由此造成的教育机制和教育模式。职业学校学生的挫折感、失败感和自卑感从何而来？从应试教育中来。应试教育机制为学生设立的目标就是升学，但是升学必然造成竞争和淘汰，不要等高考，就是中考也必然有相当数量的学生在升学竞争中挫败。对于这部分必然存在的百分比如何培养，应试教育全然不考虑。由此自然说到应试教育的教育模式和内容，就是为升学设置的——从理想、才能到知识储备。除了对升学、考试有用，对于成长和生活百无一用。升学失败了？那么从前所受的大部分教育内容作废，学生发现，自己在小学和初中所学的大部分知识，所耗费的大部分时间和青春，就像前一阶段股市大跌中蒸发的市值一样，成为迸裂的泡沫。至于如何面对挫折，如何战胜挫折，对不起，应试教育不负责。应试教育只负责将考大学作为人生的终极目标，这个目标成为泡沫，那么发生的一切就在应试教育范畴之外了。

　　所以说，应试教育造成的问题是，将教育变成一种淘汰机制而不是成长机制，学生的挫折感和失败感恰恰是淘汰式的教育体制造成的，但是这种只负责教书不负责育人的教育又从未给学生面对挫折的心态与战胜挫折的能力。而被应试教育耽误和损害、并最终抛弃的学生，被职业教育收留，职业教育在承担应试教育失败的后果！职业学校出现的种种问题，总的说来是应试教育造成的恶果开始在职业教育阶段爆发了。

　　今年高考语文科，有一道作文题是学生摔倒了，社会、学校、家庭齐声大喊：“出事了！”问题是，面对学生的错误乃至失足，各方面在急着发表意见之前，能不能先思考一下，自己这方面的责任有多大？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谁，有资格指手画脚？谁，有资格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