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费是一种客观存在的现象,任何领域都不可避免,但教育浪费,其危害性往往更大,且不易为人们所察觉。教育浪费是一个复杂的话题,讨论这一话题片言只语很难穷尽。笔者之所以要对此话题触及一二,一方面想抛砖引玉,引起人们对这一现象的关注;另一方面想提出一个观察教育问题的反向视角。
先谈课程设置造成的教育浪费。课程设置决定着人才培养的质量和规格,如果课程设置不合理,势必对个体和社会的发展造成浪费。举例来说,当下,无论是在中小学还是在大学英语都倍受重视,有些地方小学一年级就开设英语课。诚然,学习英语对发展外向型经济、学习国外先进的科学技术,对学生将来留学深造等,确实会有很多益处。问题是,如果从效益的角度来看,国人花那么多精力学英语未必划算。我们不妨想一想,人人学英语,人人花如此多的时间学英语,又有多少人让英语发挥了作用?又有多少人有机会运用英语?我们不妨想一想,如果我们把学习英语的时间省下一点,用在学习其他课程(如艺术课程),恐怕效益会大大增加。我们不妨调查一下,现在学生的汉语水平究竟怎样。一个拥有五千年文明史、一个堪称世界人口之最的国家,不惜以降低本国语言的学习为代价来强化英语学习,恐怕是本末倒置,得不偿失。我们不妨再看看日本对英语的态度。日本历来善学外国之长,但他们并没有像我们这样把英语抬高到如此地位,会说英语的日本人并不太多,据说,连一些获得诺贝尔奖的日本人也不懂英语,但这并没有妨碍日本经济的发展。
再谈教育结构造成的浪费。教育结构是指各级各类学校之间的比例关系,合理的教育结构有助于社会和人的发展。从1999年开始,我国高校大踏步地发展,确实满足了更多的人对高等教育的需求,“扩招”对于拉动内需、缓解就业压力、改善高校办学条件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扩招所带来的负面效应不可小视。
近年来,研究生又在“扩招”。在国外教育发达国家,一个硕士生导师可能每年只带两到三个学生,有的可能更少。可是我们很多学校(包括一些名校)的硕士生导师一个人一年带了几十个研究生,这样研究生的水平能有保证吗?如果研究生质量不能保证,这不是对个人和国家造成浪费吗?在国外,一些实际工作领域,不会对从业人员提出学位要求。而在我国,越来越多的机关和企事业单位在录用人员时,非研究生不用,这不也是一种浪费吗?
一个国家的发展不仅取决于高级人才的数量,也取决于人才的结构。试想,如果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技术工人,我们城市的建筑业、制造业能兴旺吗?
我们是“穷国办大教育”,教育不仅应该“大”,更应该“优”。我们不妨走进农村中小学看看,有多少学校能把规定的实验开齐、开足,有多少学校能保证课程质量。如果我们连基础教育的经费都捉襟见肘,连基础教育的质量都无法保证,这样的教育基础是否牢固?
另外,我还想触及一个与此相关的话题,即教育需求问题。教育应该满足老百姓的需求,但对教育需求要进行理性的分析,分析这种需求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是作为目的的需求还是作为手段的需求。比如,很多贫困家庭对高等教育的需求,实际上是对就业的需求,是想通过升学来就业,而扩招在满足其虚假需求的同时,剥夺了其真实的需求。因为扩招一方面要求家庭承担高额学费,另一方面导致就业竞争更趋激烈,而就业竞争不仅是学历、能力的竞争,也是家庭背景的竞争。又如,很多人学习英语,是把它作为升学的门槛,是作为手段的需求。说到学英语的需求,笔者想起这样一件事。某校在一年级设英语实验班,原计划想办两个班,结果报名的学生有六个班之多。从表面上看,家长对办英语班的需求很旺盛,而实际上,家长之所以要上英语班,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听说英语实验班教师整体素质要高于普通班。也就是说,这种对学英语的需求是假象,真正的需求是对教师素质的需求。
对于教育浪费现象不仅要从经济学的角度去思考,更是从生命的角度去思考,因为教育浪费是对生命的浪费,而生命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教育作为提升人的生命质量的事业,其浪费现象理应受到关注。(作者江苏省常州市教育局研究室鲁兴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