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大学之间不可比排行公正难保证
新京报:对目前中国的大学排行状况,两位有何评价?
程方平:中国的大学是分层次的,有研究型、综合型、专科型,还有大专层次和职业技术高校层次。如果要评价大学评价,首先就应对大学分类。美国的高校排行榜,现在也对大学分类,这样比较能给人更真实、具体的导向。
大学有自己独特的规则,其评价指标也应符合自身定位。现在,学生家长和社会对大学的了解,往往依据传媒提供的信息。这些信息更多偏重于物,比如校舍、仪器设备、学生数量等。这样的评价,不利于社会对大学的科学认识,也不利于学生、家长选择。评价大学尤其需要一些能考察其内涵和精神的指标,而这些方面的评价,由社会上的行业机构来进行,或许更合适。
大学排行可能对学校办出特色、办出质量,是一个刺激,但近些年来,一些商业机构过于追求这方面的眼球经济,使大学排行相当于大学评比。这种评比是收费性质,还是免费性质?如果是免费还可以,否则,就有做广告的嫌疑。
杨玉圣:任何一种评价本身,都不太可能是绝对的,而对于大学的评价,因其评价对象的特殊性,难度就更大。所以,到目前为止,任何一种大学评价和排行,都只具相对性。最好的大学和最差的大学,并不在乎排行。一些临时拼凑的、规模庞大的大学规模再大,恐怕在今天以及今后相当长时期内,其排名都不大可能超越北大、清华。
新京报:在不同类型的院校中做排行,是否科学?
杨玉圣:正如海兵谈到的,大学评价的前提是公正性;而公正性的前提,是大学之间的可比性。北大、复旦、南开、南大,都是以文理学科见长的综合性大学,可以比较排行。但这些综合性大学,不能与近年来通过合并而组建的“巨无霸”式的大学,放在同一类排行,因为后者通过合校,学科布局、学校规模等已没有可比性了。
同样的道理,这些综合性大学也难以与单科类或专业类大学笼统排行。如果非要排,也只能分类评价。否则,所谓的大学排行只能是一锅粥状态,就像把足球、排球、拳击、乒乓球、跳水、体操、田径,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按统一标准比赛。
新京报:针对不同类型大学排行,似乎更能反映实际。
杨玉圣:针对不同大学,分门别类加以评估,要比一刀切好,但也有问题,主要是有些大学,如中国人民大学、中央音乐学院、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中国海洋大学等,几乎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这又如何排行?相比较而言,如果按相对统一的标准,对相关专业按照学科分类排比,也许不无可行性。
顾海兵:实际上,即使就学科排行,其难度也不一定低于学校排行。学科之间有交叉,学科有一级、二级、三级之分,比如经济学有农业经济学、工业经济学、经济法学、物理经济学等,这些子学科之间很难比。因此,可以说任何大学排行,都存在重度的、甚至是致命缺陷。
即使发达国家作出的大学排行,在我们看来质量相当高,但仍然受到相当的、甚至是严厉的质疑。在2004年8月召开的中外大学校长论坛上,剑桥大学校长理查德发言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学排行是不科学的,世界上伟大的大学是不可以排行的;不同的大学之间有很大区别,是不可比的。
第4部分 理想的大学精神比任何排行都重要
新京报:建立科学的大学评价机制,该如何与大学的社会定位协调?
杨玉圣:大学承担着文化传承、知识创新、人才培养、服务社会等多重职能。
大学评价体系应与这些目标吻合。发表的文章、出版的著作,数量可以是参照,但未必多多愈善。既然是中国的大学,就应服务于国计民生。事在人为,在内忧外患的年代,我们尚能创造出西南联大这样的大学奇迹,更何况今天?
程方平:大学评价机制要以大学的功能为前提,这样得出的评价结果才有说服力。教学和科研是大学的基本功能,现在又增加了社会服务和创造新行业的功能。这些功能是评价大学很重要的方面。杨振宁、李政道是在西南联大的艰苦环境中成长的,但却获得了诺贝尔奖;现在,我们的客观条件比当时好多了,理应取得更大成就。
新京报:政府在大学排名中,应扮演什么角色?
顾海兵:现有的中国大学排行,对大学有不小的伤害,对其实施终止是政府的责任。
比如,制定必要的大学评估行政法规;要求大学排行机构、大学排行者所委托的调查机构、被排行的大学之间,是相互独立的平等关系,可以借鉴南开大学朱光磊教授提出的“政府监督、中介操作、学校配合”的大学排行模式;禁止大学排行机构采用的自我拔高式宣传;支持全国性高等教育学会等学术团体,研究甚至操作大学排行。
杨玉圣:教育部推行的“985计划”和“211工程”重点建设的入选大学,是中国目前最重要的大学评价与大学排行。这是一份来自政府的大学排行,除了名份,还有倾斜性的财政投入这一巨大实惠。
新京报:中国的大学要走向世界,赢得尊重,还有做哪些更艰巨的工作?
程方平:大学应该崇尚科学、尊重学术争鸣。当年蔡元培先生提出“兼收并蓄、兼容并包”,这种精神和世界大学的发展趋势一致。今天,回头来看这段历史,它还是令人神往的理想。因此,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形成大学的理想精神。这比任何排行都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