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77年恢复到1983年开始高中会考试点,高考仅有6年的恢复、稳定期;近30年来,高考的内容、形式、次数以及与其密切相关的高等学校招生、录取方式等一直在社会包括教育界自己的声讨中不间断地“变革”着。
尽管关于高考的改革与变化很多,但变化最快,也最牵动考生、家长和教师神经的,当属考试内容。有人这样形容某省十几年的高考改革:
……看到传统的“大文”、“大理”和“3+2”模式容易导致各学科教师的“唯我独尊”,所以便强调“学科渗透”,搞起了不分文理科的“大综合”;而“大综合”考起来一门不落,面大量广使学生苦不堪言,这一模式仅实施了一年便无疾而终,取而代之的是微缩了的“文科综合”、“理科综合”。据说,综合考试又制约了学生特长的发挥,于是,便有高人设计出语、数、外加理、化、生、史、地、政六门学科中的任意两门的“3+X”……
回想增加高中会考后,我们经历过传统的文、理分科,3+X、3+文综(理综),还有3+大综合、3+1+1等等。如今,江苏省的高考改革方案又一石激起浪千层。考试科目与内容变幻莫测,留下了考生、家长和教师在快速变化中挣扎的痛楚,似乎也留下了改革者们飘摇无着的心。
本质上讲,确定高考的内容和科目的因素是高考的功能定位。高考的功能是为高等学校选拔合格的学生,保证这些学生所掌握的知识与所具备能力能够接受高一层次的教育。因此,高考的内容和科目主要应该反映高中学习的结果、满足大学学习的要求。
然而,多年来,高考负担过重,高考太“累”了,它承载了许多本不该属于它的功能。
首先,在大多数人眼中,高考等同于“科举”取士,承担着选拔“人才”的重担。于是,需要创新型人才的呼声高,高考就试图考创新;认为学生学习能力以外的能力差,高考便试图考其他能力;连中国人个性不鲜明也要仰仗高考解决……
其实,尽管高考在一定程度上具有社会分层的筛选作用,但它不是科举,它选拔的不是“人才”,而是有资格进入高校学习的学生。
今天,既然行行出状元,成才的路必然千条万条;既然要建立学习型社会,学习的方式也必然多种多样。尤其在高等教育规模扩大,高校毕业生逐年增多的情况下,高校毕业生也只是具备了从事某一领域工作的资格。而成为“人才”,除此之外,还需要环境、机遇以及他们自己不懈的追求和艰苦的努力。
遗憾的是,尽管高考内容、形式等方面的变革不断,我们“高考定终身”的人才观没有变。因此,当人才出现问题时,我们想到的不是“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制度与环境,不是完善包括学校制度在内的社会学习服务系统,而首先是改变考试内容。
其次,人们普遍认为,高考既要为高校选拔新生,又要引导中学的教育教学。我不否认高考对中学教学的影响,但是,高考一方面要满足高校选拔择优的要求,另一方面要引导中学教育面向全体;一方面要突出有区分度的科目进行考试以利选拔,另一方面要引导中学教育保证学生全面发展。就这样,高考无可奈何地步入了两难之境而无法自拔。为了防止学生片面发展,学校的课程越来越多;而为了对付“考什么就教什么”,考试的门类也逐步增加。
事实上,为了解决高考的尴尬,教育部于1983年提出试点并于1990年全面建立了高中会考制度,由会考承担引导中学教育教学的任务。遗憾的是,我们以“考试”指挥教学的观念没有变,以课程代替学生自主选择的教育观没有变。因此,一方面,会考的功能没有充分挖掘,作用没有充分发挥,与高考的关系时松时紧,难度非技术性地忽高忽低;另一方面,学校课程、考试科目增加的趋势明显。
学生缺什么只能靠开课来补什么,学生自主学习的空间就越来越小;开了课程便要考试,在没有解决考试难度“深挖洞”问题的情况下,又开始了拓展考试科目的“广积粮”。今天,某省最新出台的高考改革方案不仅将选考科目增加到五门,还将成绩与高校录取直接挂钩——“广积粮”的基础上再次“深挖洞”,学生的负担越来越重,学生的生活空间却越来越逼仄,“兴趣班”里无兴趣,素质教育“应试化”,这些都已成为新的社会现象和人们讨论的话题。
高考内容的“变脸” 同样令人困惑:多年来,高考改革的路径是什么?在这么多就事论事、一招一式的“改革”后面,是什么样的观念在指引着?理性介入的深度有多少?先不说改革的目标,我们离改革的起点到底还有多远?
改革很重要,改变思维方式更重要。否则,难免左支右绌,缺少定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