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查小欣

7月5日是香港升中（小升初）派位的大日子，升中的同学和家长都神经紧绷。派位现场充满泪水，获派得心仪中学的会欢呼大叫，喜极而泣，派到较差学校的，家长和孩子会抱头痛哭，场面悲壮。每年看到这样场面，都很替他们难过，才11、12岁的同学有必要面对这么大的压力吗？在漫长人生中，升中不过是一个过程，何以变成人生大事，似决定未来生死般？教育是这样的吗？

被派到排名较差中学的学生，家庭经济许可的话，小小年纪便会到外国升学，或是去心仪学校叩门。我就曾经历此苦，非常仿徨。

家父家母在战后定居香港，他们虽不懂英文，家母却懂得慕名替我和妹妹分别考入两家香港最著名的全女校。念小学时我向来成绩差，小学会考不获派原校升读中学，父母事前没替我打好招呼。例如其他同学家长会先跟校长、老师打好关系，知道因所念学校是教会学校，会优先收录已洗礼做了教徒的学生，就预早替女儿入教。并在放榜日亲自陪女儿回校看成绩，成绩不好的马上就向校长求情，十多位同学因此获学校收录，可以原校升读。家父家母没陪我回校看放榜，以致失了先机。

我所念小学是传统名校，校舍占了半个山头之大，设备齐全，师资优良。我的成绩差，被派到一家位于商业大廈的学校，我根本无法接受。回到家里，向父母说明一切，他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翌日由家父开车、家母陪同逐间学校去叩门，但不少学校收生额已满。我迟了，没一间中学给我容身，最后落户一家校誉一般的中学。

开学后三天，我的“天使”出现了，她是我小学的好同学，跟我一样，也不能原校升中。她打电话给我，这才知道原来她爸爸是一家名校的中学副校长，因此她入读了该名校。幸运地，开学三天后，学校发觉仍有一个学位空缺，问我要不要去入读。简直是天大喜讯，翌日便去报到上课，这是一间校风纯朴，校舍设备非常完善的学校，校内有一个在寸金尺土的香港来说很奢侈的田径运动场、篮球场、足球场和泳池，给我机会发掘自己的运动细胞，成为了田径校队、篮球校队、器械操校队的主要成员，为学校夺得不少学界奖项，因而获颁运动奖学金。上个月是母校90周年纪念，举行了延请100席的盛大晚会庆祝，由我担任司仪。回想当年不能原校升中的失落，觉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所以凡事不要只看眼前。

当年是人浮于学位，现在是学位浮于人。今年升中学童人数跌至低谷，教育界估计空置学额逾4,000个。在市场主导的今天，收生不足的学校随时出现缩班杀校危机。高危中学步入收生冰河期，一个学生都不能少，于是新来港学童成为争夺对象。

新来港学童需到教育局学位分配组领取派位证，该中心遂成为学校兵家必争之地，学校出动三招抢学生，包括送礼，如提供校服和校车津贴费、向新生送赠电子辞典及提供午餐优惠。另外还有包计程车到校参观、同一办学团体联校在校内摆摊档宣传招生，实行肥水不流外人田。大约有80名来自各区多间中学的老师大清早到场守候，每当有家长步出分配组大门，老师便一拥而上派发宣传单张，像地产经纪抢客，曾出现有十多名老师围着一名家长游说。老师沦为推销员抢新生,实在情何以堪。

作者：查小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