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期刊联盟（FIPP）主席强调：中国期刊业的发展瓶颈在于资金

采访人：马雪芬

受访人：唐纳德-库默菲尔德（国际期刊业联盟主席）

1.您是中国期刊业同行们的老朋友了，参加这次“China Print Media Forum”您最大的感受是什么?这次会议与您以往参加的会议有何不同?

      这是第一次由中国国家新闻出版总署主办的报刊论坛会，大家知道，第一步往往都是非常重要的。在几个月前我们就开始讨论这次会议，但是这个项目一直没有实现，国家新闻出版总署花了很长时间来做这个决定。当他们宣布成立数据发行中心时已经只有不足6个月的准备时间了，显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请有关专家和国外同行有点紧张。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的工作还是取得了比较好的效果，请来了60多位期刊界著名的国内外专家，其中六七位都是重量级人物，我们非常高兴能完成这样的任务。这次会议可以说完全是期刊的盛会。

      国际刊业和FIPP都非常支持期刊审计发行量的原则，这一点在中国非常重要，因为通过期刊发行量审计就可以给广告商一个准确的发行量，我们非常支持中国政府进一步贯彻这样的原则，我也非常高兴在此方面能为许多媒体做一些工作。

      现在，全球许多国家的杂志出版商都将目光投向了中国市场，将他们的业务延伸到了中国，这对中国本土出版商造成了很大挑战，因此，许多人认为政府应该采取一定的措施保护，而政府目前也只是放松了期刊发行领域的一些限制， 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目前中国的期刊业还比较小，甚至比不上荷兰的期刊业，实际上这个行业如果要得到发展壮大，政府必须增加对期刊行业的投资，发展期刊行业，达到像其他国家一样的水平。但是投资从哪里来现在并不是很清楚。

      中国政府的确已经放开了报刊的分销权，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很少有外国投资者进入期刊分销领域，因为中国的批发商太多。其实，期刊的批发应该是一个垄断行业，太多的批发商会增加行业成本，降低行业效率，应该是一个地区之内只有一个分销商而不是多个分销商。但中国目前的情况使外国的投资商不愿参与这个市场，因为中国已经颁发了大约500个分销执照，如果不对分销商进行整合，外国投资者就不会进入这个市场。

      中国杂志业目前存在这样一个现象，广告收入前几位的几乎都是版权合作的杂志，真正本土的杂志很难跻身前列，您认为这是中国独有的现象还是其他许多国家杂志业的共同现象?

      这种现象不是中国独有的，在一些期刊作为新兴产业的国家都出现了类似情况。一些国际性杂志出版商，他们希望和值得信赖的公司合作，一般会选择比较大而成功的杂志作为合作伙伴。Conde Nast、HFM这样的国际出版集团多年以来在许多国家都有合作出版，这些集团会选择大的杂志公司，因为他们能够提供准确的信息和可信的发行量数据，提供良好的服务，和值得信赖的公司合作，财政上不会有问题，而且在服务上更周到。

      我相信过一段时间这种现象就会消失，在一些期刊产业不是很发达的国家都经历过了这样一个过程，比如菲律宾、印度尼西亚、印度。

2.请您评价一下亚洲杂志出版业的版权输出情况?

      在亚洲，惟一一个发展成熟并有输出能力的国家是日本，日本是世界第二大期刊大国，仅决于美国。日本每年每人的杂志消费量是25本，这个数字甚至高于美国，而中国这个数字远远落后。虽然，日本是惟一个有能力输出版权的国家，但他们并不愿意输出太多版权，因为他们认为杂志在文化上非常敏感，不像汽车和电器不存在文化敏感问题。日本不想把自己的文化强加于他国，而且对于日本的历史还存在一些争议，所以你们能够看到一些日本的杂志但不会太多。但是，日本是有资金输出的，虽然他们不愿意，但是他们在此方面有实力，而其他许多亚洲国家的杂志还需要国外资金的支持发展，他们甚至没有资金来发展本土的杂志，更何谈输出版权。

      情况不是一成不变的，比如，20年前中国的汽车行业完全是西化的，不管是投资还是专家都是来自国外的，但是情况正在发生变化，现在中国已经开始出口汽车了。目前的期刊行业就如20年前的中国汽车行业，我们相信一定会发生变化，同时，我们非常需要在此进行投资，发展行业，提高行业水平，使杂志发展满足国人的需求。每一个国家都会在一定程度上保护自己的产业不受国外影响，但是要想让这个行业成长必须接受国际竞争，只有这样产业才能发展。我想这是一个开放的过程，只是在传媒业开放的速度比较慢而已。比如，印度2年前才对国外杂志解禁，他们通过一项法律，非新闻类杂志外资可以占到75％的股份，新闻类杂志可以占到50％股份。众所周知，BBC的杂志和印度《时代》杂志进行了一项“联姻”，他们以5：5的股份比例合作出版刊物，这种情况也会在中国发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3.今年，国外许多B2B杂志媒体都有进入中国的计划和进展，您认为中国目前的B2B杂志市场潜力有多大?

      显然，中国B2B杂志市场还是存在许多机会，因为与消费类杂志相比，B2B杂志出版的文化敏感度低。在中国，政府也比较支持B2B杂志的发展，因此也会继续在该领域扩大开放，吸引更多的外资。目前，有一些国际的B2B杂志公司也正在进行这样的尝试，比如VNU集团正在中国投资B2B出版，IDG集团很多年前就已进人中国，投资了许多B2B杂志和B2C杂志。显然，与B2C杂志出版相比，B2B杂志面临的机会更多。

      瑞士的荣格(Ringier)公司，在这方面有多年的尝试，毫无疑问B2B出版领域将更加开放，会有更多的出版商进入这个领域，如香港的晨星科技；另一方面会有更多的国际资金注入，并且带来许多专业知识，B2B出版会从中受益。

4.杂志出版越来越国际化，行业协会在这种格局中的角色?行业协会如何处理与政府管理机构的关系?

      我们的作用第一就是把人们聚到一起，看看哪些公司可以合作，我们在促进企业合作方面发挥积极作用；第二是让各国分享行业信息，让他们知道其他国家发生了哪些事情，并且提供一些跨国沟通交流的机会。

      杂志作为企业并不是政府所有，所以企业和政府之间有一种紧张关系，因此，在政府和企业之间应该进行有效对话，行业协会其实就是代表行业所有企业同政府对话，消除双方的紧张关系，我们应该本着合作的态度而不是敌对的态度。总之，行业协会应该发挥积极、独立的作用，并不希望行业协会对政府采取敌对态度。我希望所有行业协会在与政府交流当中成为一个积极的渠道。另外，我想借此机会表达一点，Fipp代表的是全世界的行业协会，因此我也代表中国的行业协会，我非常高兴能够代表你们的利益，也希望你们不要把我当成一个外国人，代表国外的利益，请记住我代表你们，也代表你们的利益。

      这几天我在书店看了一些杂志，我发现中国许多杂志非常精美，即便是那些没有版权合作完全本土的杂志，因此，我认为中国杂志非常好，你们不需要借鉴外国制作、编辑方面的东西，需要的只是外国的资金和经营方面的专家。

5.你对2007年期刊联盟大会有什么样的期待和希望?北京举办此届大会对中国杂志出版业有什么样的意义?

      在这次会议期间，我已经向中国有关部门提出了一些关于2007年世界期刊联盟大会的详细计划，其中包括会议组织、委员会、会议场所、系列活动等问题。我非常高兴中国能举办2007年世界期刊联盟大会，我也相信这个大会一定能办得非常成功。因为中国不仅是一个大国，而且是一个变化中的国家，很多人到中国来不仅是讨论国际传媒问题，他们还想看一看中国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和中国今天的活力。6月份我会继续来中国，为2007年大会做积极准备。

      这样一个大会可以让世界更多地关注中国杂志出版商，可以使国外出版商了解中国更多的情况(包括中国的公司竞争情况)，扩展他们在中国的业务。同国际公司接触本身是件好事，在文化和语言上，可能中国出版商不易与国外同行交流，但是，如果真正交流会发现彼此之间有很多相似之处。这样的大会可以促进行业的发展，扩大行业影响，对行业发展有所贡献。总而言之，举办世界期刊联盟大会具有非常积极的影响，对此我很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