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万词汇量,新奇的拼音构字方式——上海话最近成了能用键盘“敲”出来的方言。“上海话输入法”作者,是自称“上海话忠诚粉丝”的上海大学教授钱乃荣,他经过两年多收集研究,先后推出了《上海话大词典》和“上海话输入法”。 钱乃荣认为,家乡话是当地人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能传递某个地域人群性格特征的“味道”,也给这个地域的人一种归属感。
“上海话输入法”反响热烈
“上海话拼音输入法”有“新派”和“中派”两个版本。“新派”主要针对45岁以下的上海人,“中派”较适合45岁以上上海人的语言习惯。两个版本一经推出,便受到许多网友追捧。 正在读大学的小盛是“新派上海人”,她说:“我可以用熟练的普通话交流,但需要用方言作一些生活化的表达,在网上聊天用上海话时,会苦于没有一个标准,只好采用谐音字代替,有时会相互看不懂对方在表达什么,而这个输入法帮了大忙。” “上海话拼音输入法”刚一推出,上海网友就结合作者的说明研究各种使用要领。目前,网上的拼写“秘笈”已分为初级、中级、高级“招式”以及易错常用字4个方面。与此同时,一句拼打口诀开始流传:“浊音h短音k,‘安’打oe来‘埃’打e,‘字’改y‘额’为ng,其余普通话里来。” 民间自发组建研究上海民间风俗语言的“弄堂论坛”是“上海话输入法”的下载网点之一,不少网友在下载的同时,还表达看法。网友“烟斗”表示,很喜爱这个输入法,并希望沪语能代代传承。“希望上海的小孩子多看看这个输入法,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方言可不能忘记呀!” 对“上海话拼音输入法”表示欢迎的除上海本地人外,还有不少从外地到上海读书和工作的人。网友“Baimifan”说:“我来上海工作1年多了,还不会说上海话,我觉得这个输入法能成为外地人学习上海话的工具。”
“小方言”蕴涵“大文化”
大学生小盛说,如今,“说普通话,做文明人”的标语随处可见;“学好英语与世界接轨”的口号不绝于耳。英语、普通话成了阳春白雪的代名词,而方言作为一种“土话”,就成了“下里巴人”,可是,细细品味和琢磨各地方言,便会发现其中蕴藏着丰富的文化内涵。 浙江大学中文系副教授王小潮对普通话和各地方言,有较为深入的研究。王小潮说,方言代代相传,由于没有相对应的文字予以记载,很多字词的发音、发展至今出现了较大变化,但方言依旧保留了很多古汉语的元素,充盈着文化意蕴。 在江南不少城市,“香菜”一词的发音近似于“YanSui”,这与香菜的学名“芫荽”相近。在胶东方言里,“等没旰儿”意为“等会,晚不了”,其中的“旰”字大有来头,在杜甫《送樊二十三侍御》中有这样两句:“至尊方旰食,仗尔布嘉惠。”引申至今,为“宵衣旰食”一词,意为天不亮就起身穿衣,天晚了才吃饭。 福州方言中有许多古汉语痕迹。在福州,儿子叫父亲为“郎罢”,父亲叫儿子为“囝”。追溯“郎罢”与“囝”,在1000多年前的唐代,顾况在《囝一章》中就说“郎罢别囝”,并自注:“闽俗呼子为囝,父为郎罢。” 有的方言融入一些外来文化,创造出许多新颖词汇,比如,上海人取水泥地板的英文发音cement,将其称为“水门汀”;手杖叫做“司的克”,来自英文stick,这样的例子很多。因为早年上海的租借地与非租借地隔一条名叫“洋泾帮”的河流,这些外来词被形象地称为“洋泾帮”。一名网友说,“洋泾帮”一词之所以流传至今,就是因为它颇为形象生动地表达了中外文化的差异。
怎样保护“乡音”
“儿子不让我对小孙子说方言,说是会影响小孙子学习普通话……”上了年纪的上海市民吴大妈说。 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一些家长怕孩子说方言,日后说普通话时带有乡音,便将普通话规定为家庭用语,给孩子营造良好的语言环境。 父母用标准普通话与孩子交流,幼儿园教师不辞辛苦地教小朋友读“ABC”,于是,方言被隔离在孩子的生活空间外。 王小潮说,一种方言代表一种独立的文化。但是,任何一种语言都不是孤立存在的,彼语言与此语言之间,既要相互学习又要相互吸收,因此,会产生相辅相成的作用。 王小潮认为,由于各种方言始终处在交汇和沿革中,因此,纯正方言的传承变得更加艰难。很多地方的方言文化被稀释,许多孩子对自己的家乡话只会听,不会说。方言没有相对应的文字,加之会说的人越来越少,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纯正的方言将渐渐消失。 这样的顾虑并非杞人忧天。与上世纪四五十年代地方方言相比,现在一些地方方言的“血统”已不再“纯正”,而且,随着人口流动频率增大,各地方言正在趋同化。倘若任这种情况自由发展的话,那让人倍感温馨的“乡音”就很有可能渐渐消失。 那么拿什么保护“乡音”呢? 钱乃荣坦言,要真正留住方言文化,仅仅“输入法”是远远不够的。长期以来,有一个荒谬的观点,即认为普通话与方言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普通话要长,方言要消,于是,上课不许说方言,下课不提倡讲方言。而实际上,方言口语原本是普通话语汇的活水源头,方言发展了,普通话一定会更加丰富。普通话与方言二者兼容并蓄,中华语言文化会更加博大精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