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不变的一幕

    没有国歌的伴奏，没有旗杆作支架，江额生·切肯在院子里唯一的那棵树上挂上国旗，寒风中，在场的两个孩子将右手高举过头顶，注视着国旗在风中飘扬。

    “我们这儿和别的学校一样，每周一也有升旗仪式，”江老师一边看着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的国旗，一边对记者说，“我们学校人虽少，但也是学校，旗不能不升呀。”

    早上9点40分，另一位老师波拉提摇着铃走进教室，开始了新年的第一堂课，“今天我们来讲分数……”

    春去冬来，这样的日子一共持续了二十年。

    永丰乡位于新疆首府乌鲁木齐南郊30公里。二十年前，为了给村子里十几个家庭的种牛场职工子女提供便捷的上学机会，总校特地拨款在种牛场里面建起了现在的一分校，四年后，刚结婚的江老师便随着丈夫来到了种牛场教书，这一教就是二十年。

    江额生·切肯老师：“没想那么多，学校需要”

    每天一清早就要赶去学校生炉子，旧教室还漏风，在学校里又要当升旗手，又是摇铃人，班级多的时候，一天都是课，这样的条件确实也吓跑过不少新来的年轻老师。

    好几次，江老师的爱人因为外出打工都想带上她一起走，但是她仍然选择留在学校，留在同学们的身边，在她看来这不是什么大道理，确切地说是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或者说习惯。“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学校需要嘛，而且我是个老师嘛。”

    因为种牛场里的蔬菜少，冬天里因为交通不便更是常常吃不上蔬菜，这样缺乏维生素C的日常饮食给江老师的身体也埋下了病根。过度的操劳让江老师的身体大不如前。两年前的一场癌症更是差点夺去老师的生命。“当时丈夫去大连打工也不在身边，手术时连个签字的人也找不到。”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江老师连连摇头，那种为了复诊，骑摩托从家里颠簸两、三个小时才到乌鲁木齐市的一家医院就诊，这种情景让人想起都觉得无奈。

    然而在乌鲁木齐手术和化疗的日子里，江老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学生和学校了。那时，别人都说：“你们学校才几个人呀，差几周的课不碍事。”但是江老师可不是这样想。离开化疗室后，她就回到了学校，“那时学校就波拉提一个老师，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其实，真正放不下的是她对学校和孩子们的那种情感。

    波拉提老师：“二十年了，值！”

    另一位老师波拉提·哈德克，也就是今天一分校的校长，从刚毕业时的小伙子到今天的一校之长，他在这个三寸讲台上一站就是二十年。除了担任学校的管理职责外，他身兼数学、体育、音乐教师等职于一身。“最多的时候，学校里共有17个孩子，那时一共要按照不同年级分三个班。”面对日益减少的新生入学率，波拉提回答地有些支吾，“下半年这两个孩子要转到总校去了，新学期应该还有三个哈萨克族的孩子会进来。”

    这些年来，牧民们或是由于生活条件改善、搬迁等原因，将孩子们送上乌鲁木齐市的中学，也有一些孩子因外出打工离开了学校。对于前者，波拉提打心底为他们感到高兴；而像后者正是他作为校长争取不让孩子们辍学的目标。下半年的三个名额也是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结果。

    11岁的女生哈力哈西直到九岁才上一年级，这也是两位老师多次给她父母做工作，才争取来的机会。“只有念书了，才能让孩子们将来过上好日子，不用一辈子放牧挤奶啊。”而在这二十年里，像哈力哈西这样受益的孩子绝不在少数。

    同样是老师，也许这辈子他们也不会有桃李满天下的愿望。他们的学生也许不多，但是不知不觉中，这所学校已经培养出考上大学或者内地高中班的学生，看到孩子们能有出息，波拉提老师由衷地说：“二十年了，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