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克林顿当选美国总统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他非常强调经济的重要性,其竞选口号“笨蛋,关键是经济”就集中体现了这一点。对于高等教育而言,应该说“笨蛋,关键是教师”。事实上,如果没有一支敬业的高水平师资队伍,任何大学都不可能获得成功。没有大师,无论是宏伟的校园还是创新性课程,都不会产生良好的效果。全世界的高等教育都注重大楼、实验室等“硬件”,而忽视了“软件”,即那些真正让学校获得成功的人才。看看那些大学排名,它们衡量的是什么?主要是诺贝尔奖获得者的数量、教师的科研成果和经费、学生的质量,学校的预算和设施在排名中不太重要。
在忙于应对学生人数日益增加和经济状况恶化的过程中,教师几乎都处在被遗忘的角落。如果高等教育要取得成功,“关键是教师”必须成为全世界高校的核心价值取向。
审视一下全世界高校教师的地位,结果令人沮丧。一个例子是,在全世界许多地方,一半或者更多的高校教师已接近退休年龄。在许多国家,新培养的博士毕业生太少,无法填补这些即将空缺的岗位,而且许多新的博士更愿意从事学术界之外的工作。对于博士阶段学习的激励措施太少以及毕业后就业市场的不确定,再加上很多学科没有足够的经费支持,妨碍了博士生的招生,并造成许多博士生辍学。
为了取得最好的效果,教师需要全身心投入到教学和科研之中。他们必须是全职聘用,而现在全职教师职位正在大幅减少。拉丁美洲是“出租车型”兼职教师的发源地,这些教师同时从事教学工作和其他工作,或者在不同学校之间奔走。除了巴西,其他拉丁美洲国家高达80%的教师都是兼职聘用。由于学校支付的报酬微薄,他们对学校或学生几乎没有奉献精神。因此,全球500强高校中几乎没有拉丁美洲的大学。在美国,新聘用的高校教师中仅有一半属于全职的“终身教职”系列,其余的都是兼职的“应急型”教师,待遇差、福利少。
现在的情况是,已经很难把最优秀的人才吸引到学术界来了。问题的关键在于经费。高校教师的薪酬未能跟上受过高级训练的专业人士的报酬。根据波士顿学院国际高等教育中心最近对15个国家高校教师薪酬的一项调查显示,全职教师可以依靠其薪酬生活,但是他们的收入并不比本国的平均收入高很多。在资质最好的年轻人中,仅有相当少的一部分为从事学术职业而在顶尖大学接受严格的教育。然而,训练有素的人经常跳至其他行业收入较高的工作中,或者从发展中国家跳至欧美从事教师或其他工作。
同时,官僚化倾向也值得关注。在以前,即使高校教师的收入待遇不好,但他们还拥有大量的自主权,能够对其教学、科研和个人时间自我控制。但现在在许多学术系统和高校,这种情况已经发生改变。由于问责制和评估,教师们失去了大量的自主权。评估工作和其他问责措施,需要教师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各种学术成果都被评估之后,其所造成的压力相当之大,即使许多成果实际上难以或不可能精确评估,但还是必须接受评估。许多人批评英国的科研水平评估(Research Assessment Exercises),认为其许多做法扭曲了学术工作。
沉重的官僚化控制对学术团体的能力以及教师参与学术管理的传统都是有害的。教授的权力曾经占主导地位,有时还被用来抵制不应有的改革,但在这个问责和官僚主义的时代,这种权力减少了。
在一个分层化的高等教育系统,并不是所有的教师都以科研为重。虽然科研是获得威望和地位的金科玉律,但大部分的教师应主要从事教学,他们的工作量应该反映出这一点。高校教师享有没有约束的自主权以及极少评估的年代已一去不复返了。然而,问责制和评估可以以适合学术工作的方式进行,而不是进行惩罚。
对于学术职业,如果说还有什么好消息的话,那就是更多的高校教师喜欢其现在的工作,忠诚于这个职业。卡内基基金会1992年开展的一项有关学术职业的国际调查发现,对学术职业的满意度惊人地高;2007年“变革中的学术职业”(Changing Academic Profession)这一全球调查得到了同样的结论。从中可以看到,尽管存在问题,但学术职业仍具有相当大的吸引力。目前的挑战是,如何确保政策制定者和公众再次把教师看作是高等教育取得成功的关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