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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阳光中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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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wx.91.com 作者：慕眠 2007-6-4 16:39: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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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骆城遇到凉锦是在公司2004年的年会。那时骆城职位低微，无足轻重的可以躲到大厅外的门廊，让过长篇累读的报告。他本想去酒店一楼的大厅坐一小时再悄悄回来，却没想到在门廊瘦长的落地窗前，看见了凉锦，一身淡蓝洋装，笔直的站着。应该是酒店的员工。
骆城礼貌地询问：“这里可以吸烟吗？”
“可以的，先生。”
骆城就靠在窗边燃了支烟。他们开始浅浅攀谈，凉锦的眼神多少有些不明就里的崇敬，让骆城有些微微脸红。其实骆城能参加公司的年会，是因为经理让他送一份落在办公室的材料。但很多话都在初次见面的拘谨中隐藏了。他甚至有一点希望，凉锦能一直误会下去。因为他喜欢凉锦看自己的神情。
公司散会，会议厅响起的掌声催促着骆城。他反身对凉锦说：“晚上几点下班，我带你去玩。”
凉锦犹豫了一下，“七点半。”
骆城不是轻浮潦草的男人，可是面对凉锦，心里却有种难言的悸动。或许只是因为她清新的笑容，不是能在那些烦闷办公楼里可以找得到的。
夜幕渐次拢上城市，广告牌烟火般炫亮起来。骆城和经理借了车，一直等在凉锦工作的酒店门前。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第一次约会，但他总希望能够完美一点。
2
凉锦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低着头，混在同事中。听见骆城出声叫她，一脸的怔忪。她大概没有想过骆城会真的等她。在她的印象里，能够参加公司的年会，职位应该不会太低。而有关这样男人的故事，她也听过太多。凉锦笃定走廊里的约定，不过是个排谴烦闷会议的玩笑。
“上车吧。”
凉锦清晰地感觉到身旁同事艳羡的目光，尾随着她进了车子，她不自信的笑了。骆城却喜欢这样的笑，怯弱且干净。
“等等我。”一个穿着牛仔裤的男人挤了进来，是凉锦的同事小北，“自行车坏了，让你男朋友送送我吧。”
“别胡说。让骆先生的女朋友听到就不好了。”凉锦想不到突然闯进来的小北会这样说，慌乱地打断了他。
“我还没女朋友呢。”骆城关上了车门，“砰”的一声，屏蔽了车外的喧杂，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小北轻咳了一下，“没有就没有呗，急着解释什么。”
小北的鲁莽让车箱里有一瞬尴尬的停顿。骆城和凉锦忽然感觉心绪和自己的呼吸一样杂乱起来。
2004年，那部叫《一米阳光》的电视剧悄然风行。拍那部剧集的地方就是凉锦的家乡，一个云南的小镇。终年不见阳光的玉龙山，只有每年秋分的时刻，才会在一处山洞中照下一米的阳光。凉锦说，电视剧中的传说并不准的，不是每个照过那“一米阳光”的人，就会得到世界上最美的爱情，而是双手相携的情侣，才会得到阳光赋予爱情的祝福。
骆城看着凉锦坐在酒吧蓝雾似的灯光中煞有其事地说着，才发现她眉目间的清冽，原来出自她心灵的纯净。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带凉锦来这样低迷的酒吧，有些格格不入。
3
骆城开始常常来找凉锦，但一直没说出自己真实的身份。从认识凉锦的第一天起，他就看见凉锦对自己欣赏的目光，他不想亲手毁掉。其实骆城也来自一座南方的小城，和凉锦一样，对眼前繁华的都市充满了奢望。他相信了解凉锦，就像了解自己，他们并不向往像这个城市一样奢迷，而仅仅是想溶入这个城市，成为它的一员。
凉锦的每一个假日，骆城总会带着她去从未去过地方，莉娅维多餐厅，或是大剧院的音乐会。骆城戒了烟，终日泡面，留下微薄的薪水来装点昂贵的假日。虽然这样有些辛苦，甚至有些倦怠，但是每次看着凉锦新奇惊讶的表情，他就会觉得值得。骆城越来越不想拆穿这层虚伪的光环。因为他不想看到凉锦知晓真相之后失望的表情。
6月，凉锦的生日，骆城带着她去日本料理店庆祝。他买了件施华洛奇的水晶作为礼物，一只燃着晶莹火焰的太阳。他轻轻伏在凉锦的耳边说：“秋天的时候，我请个长假。咱们去玉龙山，看看那个一米阳光是什么样的。”
凉锦含首笑着，“我没答应你什么吧？去看那个阳光又有什么用呢？”
“那你就答应我吧。”骆城悄悄牵起凉锦的手，微凉的一颤，却没缩回去。骆城开心地笑了。
那天，骆城打车送凉锦回去，却在酒店宿舍的门前意外看见了小北，手里拿着块小小的蛋糕，燃着根粉色的蜡烛。
“骆先生怎么没开自己的车。”
“借给朋友了。”骆城借不来车时一贯的拖词。
小北不再和他搭话，拉着挥别的凉锦走了。看着他们亲密的笑着，骆城忽然感觉自己的心里微微的一缩。
4
骆城有时会故作不经意地提起小北，凉锦便会小心益益的回避。几次对阵骆城也就不问了，但在心里却存了不意察觉的芥蒂。骆城依旧来找凉锦，凉锦依旧随形，骆城依旧寻找那些连自己都几乎触摸不到的娱乐。可是他在凉锦身上却渐渐看不到最初的快乐。他不愿意想起小北，可是那种似有若无的隔阂却在他们之间悄悄地漫延。
九月，公司安排骆城和经理出差。一个月的空白，让他有时间仔细审度自己这段孤注一掷的爱情。骆城这才发现，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的爱过。感情没有被时间磨淡，反而像浮出水面的卵石般清晰起来。他爱的，就是凉锦的清淡纯净。只是凉锦悄然的转变，他有些摸不到她的心意，是因为那个她不愿提起的小北，还是因为自己吹嘘的光环，已经被她看破。
公司的合约签的十分顺利。收尾的那天经理对骆城说：“我要走了。”
“经理辞职了？”
经理爽然地笑了，“我调掉到华北做总经理，现在这个位置我推荐你来做了。”
那一天，骆城和经理喝了酒，在酒店醉得不醒人事。经理只当他是因为升职而高兴，却不知道骆城心里，却有另一番欣喜，因为，他终于不必在凉锦面前遮遮掩掩，可以堂堂正正的交往。
5
回程的那天，骆城从机场搭乘经理的顺风车回到市区。在等待红灯的路口，意外的看见了凉锦，身旁站着小北。骆城头也不回地和经理说了声“再见”，便跑下了车子。
“凉锦，你们去哪儿？”
“你回来了。”凉锦看见骆城，眼神有微微的退缩。她拉着骆城走到一旁对他说：“其实我正有事想找你。既然碰到，就说了吧。”
骆城看着有些支吾的凉锦，心里探不到底的悬着。
“这么长时间没见面，我想了好多事情。其实……我们不适合在一起……”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河纷乱的响着，骆城却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只能看见凉锦微微开合的嘴，轻轻地说着，“……不过还好，我们什么都没开始不是吗？”
骆城怎么也不能明白，一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凉锦会突然否定了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他愤恨地指着不远处的小北，“是因为他对不对，你还是选择了他。”
凉锦却莫名地笑了，“不是这样的，和他没有关系。我只是觉得和你在一起真的太累了。我看不懂那些歌剧，也不懂得那些西餐。一个月没和你见面，我反到觉得很轻松的。对不起，不是你不好。只是，我是个平凡的人，和你生活的圈子差的实在太远了。”
凉锦转身走了。骆城却呆呆地站在混乱的十字街头。看着坐在小北自行车后座上的凉锦，他不能相信地摇着头，一遍一遍地说着，“借口，借口，借口……”
骆城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败给小北。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一直担心着被戳破虚荣的谎言，然而最先戳破的，却是他梦寐以求的爱情。
6
骆城想去找凉锦，不过最终还是没有。他不想让凉锦左右为难，也不想为难自己。凉锦说的没错，他们还好从未开始，也就无所谓结束。骆城升为经理的那天，特别想见到凉锦。那个从未拆穿的谎言是他一直疏解不开的心结。明知不可挽回什么，但只是想磊落的站在她的面前。骆城等了整整一天，却没有看到凉锦。夜晚，一个人躲在家里喝酒喝到痛哭流涕，隐忍那么久的悲伤，顷泄一地。
两年，骆城事业起伏转折，终于起色起来。但他再不愿碰触任何感情，宁肯心里空着，却不想填充。骆城没想过会再见到小北，在一家不小的酒店做了主管。骆城请客户吃饭，无意中看到了他。小北没有认出骆城，可是骆城还是挣扎许久，终于叫住了他。小北看了片刻才惊讶地说：“是骆先生吧，好久不见了。”
“是啊，凉锦还好吗？”骆城故作随意地问着。
“我姐啊，已经回老家了。”
骆城不可置信地追问，“凉锦……是你姐姐？”
小北起初一愣，然后恍然的笑了，“对了，没告诉过你。其实我是她的弟弟。你知道酒店这行是要避嫌的。姐姐刚接我从云南出来，就偷偷找人帮我在她工作的那个酒店弄了个职位。所以我们和谁也不说是姐弟，怕工作没了。”小北拍着骆城的肩膀说：“那时候你差点就成我姐夫了，可是后来我姐和我说，她每星期和你出去玩，明明什么都不懂，还假装特别享受，太累了。她知道你爱她，但要一辈子都这样生活，她就要考虑考虑了。”
小北的话让骆城脑中一片空白。几年来他一直坚信自己是败给了小北，却没想到小北是凉锦的弟弟。而那个他一直不愿相信的“借口”，竟然是真的，他从未想过自己当初节衣缩食省出的奢华，却最终成了凉锦放弃他的理由。
7
秋天，骆城第一次和公司请了年假，去了云南。按着小北给他的地址，找到了凉锦。只是，他远远的看着凉锦幸福地依偎着一个男人，没有去打扰她的生活。
秋分的那天，骆城去攀玉龙雪山。在导游的嘴里，他听到了有关“一米阳光”最后的诠释。原来凉锦说的也并不完整。不是每对被一米阳光照耀的情侣，就会得到幸福。而是只有真诚相爱的恋人，才会被永远的祝福。那束吝啬珍贵的阳光，仅仅只愿抚摸最单纯没有杂质的爱情。骆城发现，原来是自己一直一厢情愿的想象着凉锦的生活。是他亲手在这段爱情中混进了虚荣。
巍峨的玉龙雪山，山泉清澈。骆城遥遥地望着，让他想起了偎在那个男人怀里凉锦，笑容依然纯净。那才是一米阳光中最简单干净的爱情。他不敢再想了，如果当初第一次就骑着自行车坦然地约凉锦去玩，今天站在一米阳光下的，应该是他，和凉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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