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知识付费割韭菜

　　用知识付费的形式割韭菜，万门大学不是第一家，希望是最后一家。

　　3月22日，知名教育机构万门大学创始人童哲疑似卷钱跑路。付费用户VIP群、奖学金班群解散，此前员工和学员并未接到相关通知。多名学员发帖吐槽并向警方报案。截至目前，黑猫投诉平台上，相关投诉已超过1700起。

　　“今天早晨打开vip会员群，想查看群分享，发现被移除群聊，就私信了专属客服，对方没有回复。”3月22日，购买了万门终身VIP的学员赵梦（化名）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她随后发现万门大学专属app“万门好课”的课程无法打开，由于此前也出现过卡顿情况，所以自己并未在意，直到在网上看到童哲疑似跑路的信息。

　　天眼查显示，万门大学由童哲于2012年创办，是97%以上课程版权自有的在线教育平台，归属于北京万门教育科技有限公司。2017年1月，该公司获得长融资本Pre-A轮融资；2014年获得来自人人公司200万美元天使轮融资。值得注意的是，此前该公司曾涉及多起合同纠纷及著作权纠纷。

　　据媒体报道，目前警方已接到学员报案，正针对此事件展开调查，万门大学员工也到相关部门申请了仲裁。

　　两万多元打水漂

　　童哲曾表示，“要降低中国教育门槛”，这句话一度让赵梦非常感动。在试听过万门的课程后，赵梦于2020年一次性缴费14099元，通过“万门教育”淘宝店购买了终身VIP名额。加入万门大学后，她陆续学习了一些课程，但并未购买奖学金班。

　　在网上看到“万门大学创始人跑路”相关消息，了解到万门大学已经拖欠了很久员工的工资，再结合此前机构推出的奖学金班相关信息，赵梦认为万门大学可能真的出事了。在查询类似案件、咨询律师后，她向万门大学所在地的海淀警方报案，也在12345上填写了自己的维权信息。

　　与赵梦遭遇类似的学员并不少，张俊杰（化名）不仅通过花呗分期购买了14099元的终身VIP，还于去年10月奖学金班推出不久后一次性付款9999元购买了该项名额。据他了解，参与奖学金班，学满3600小时课程，机构会向学员全额返还终身VIP和奖学金班的费用。

　　“购买奖学金班，因为既然是终身学习，早晚有一天都会学够3600小时，所以就报了。”张俊杰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只是我没想到会崩的这么快，人一旦有了贪便宜的心理，必然被坑。”

　　和张俊杰一样报名了终身VIP和奖学金班的涂佳佳（化名），在加入奖学金班后就有些后悔，她担心自己无法完成3600个学时，因此曾想申请退款，但发现无法实现。在万门工作人员向她出示的承诺书中明确写到“由于您购买的服务为提供在线课程的即时性服务，不适用于‘七天无理由退换货’的法律要求”。

　　“在奖学金班，童哲也和大家有过冲突。”涂佳佳告诉时代周报记者，万门大学曾多次修改协议，用户同意协议才可以登录使用。事发后，她和曾向自己推销万门课程的工作人员联系，对方表示员工们也无法与童哲取得联系，童哲并未按时支付员工工资和社保。

　　上当的不止学员，还有万门大学的员工。购买了终身VIP的学员李梦琪（化名）曾于2017～2020年在万门大学工作，她告诉时代周报记者，童哲于2019年、2020年曾召集员工参与集资买房，表示会给予员工一定利润，并请同事代持。

　　据李梦琪了解，有上百名员工参与集资买房，目前没人拿到收益。

　　万门大学究竟发生了什么？3月23日，时代周报记者致电万门教育及童哲本人，未有人接听。此前，万门大学一客服人员曾多次向时代周报记者发送课程信息，事发前一天的3月21日还曾发送一次。但3月22日事发后，记者与该工作人员联系，始终未收到回复。

　　学员求助警方

　　发现事情不对，购买了课程的学员们开始通过多种途径寻找解决方法。

　　事发后，学员王家友（化名）立即报案，目前仍然在等待反馈。在一份学员自发填写的统计名单上，时代周报记者看到，已有约4000名学员填写了相关信息。

　　张俊杰告诉时代周报记者，他所在的VIP群加上客服共有500人，据他了解这样的VIP群超过65个，一个群500人左右；奖学金班一个群500人，群的数量不明，预计有一半以上参与VIP的学员报名了奖学金班。

　　若以此计算，有约3万人报名了万门VIP，每人缴费约1.5万元，万门大学仅VIP一项的收入约4.5亿元；报名奖学金班的学员约16250人，该项收入约1.6亿元，两项合计约6.1亿元。

　　“学员购买相关课程后，培训机构未能按照约定履行合同义务，构成合同违约，学员可以依法解除劳动，要求退款并赔偿损失。”3月23日，北京云嘉律师事务所副主任、网经社电子商务研究中心研究员赵占领告诉时代周报记者。

　　赵占领建议学员首先可以选择通过民事诉讼的方式进行维权，但最终能否拿钱还取决于培训机构是否还有财产，如果已经没有财产，可能会导致学员即使拿到胜诉判决也难以追回损失。学员也可以选择向公安机关海淀警方进行刑事报案，但需要提供培训机构涉嫌合同诈骗等犯罪的初步证据或线索，否则公安机关可能会以仅构成民事纠纷而不予立案。

　　“吃一堑长一智。销售也是受害者。”涂佳佳向时代周报记者感叹，“要是app终止了，那就全打水漂了。”

　　3月24日，涂佳佳发现，万门大学产品已无法正常使用。

　　童哲其人

　　在很多学员眼中，童哲是名有着自己理想的学霸。此前，也曾有多家媒体对其过往经历采访报道。

　　1987年出生的童哲，曾在知乎表示自己智商143，掌握英、日、法三门语言和部分意大利语，以物理竞赛决赛银牌（国二）保送至北京大学，在校期间保持着良好的成绩。

　　据媒体报道，大三时，童哲以全球前十名的成绩通过巴黎高师入学考试，进入巴黎高师学习，获得本科学位和Master1硕士学位。在巴黎高师的宿舍里，他录制了《阿哲的物理小课》并挂到网上，得到众多点赞分享。

　　为实现自己在教育领域的理想，童哲瞒着父母买了回国的机票，创办网络大学。回国后，他先到学而思教育集团试讲，找工作糊口，同时准备着自己的创业项目。

　　2012年10月，万门大学在人人网的公共主页开始运营。万门大学的中文名称音译自英文One-man University（意为“一人大学”），寓意为：在互联网时代，每个人都可以广泛利用优质的网络资源，为自己打开千万扇学习之门。因此童哲也得到“校长”这一绰号。

　　2013年，童哲在全国多30所大学开展巡回演讲，为万门大学赢得极大声量，他也因此结识了多名合作伙伴。同年，万门大学正式向高校推广“万门大学x”项目。2014年，万门大学独立网站上线。

　　创业之初并不容易。2015年，公司面临财务危机，童哲压力过大得了急性斑秃。据媒体报道，童哲母亲卖了厦门的一套房子，借给他100多万元，高中学长蔡嘉育借给他300万元，公司这才度过危机。此后，童哲一改此前的免费模式，把课程打包售卖，500块钱可以学习高中阶段的全部课程，“用少量收费课程供养大量免费课程”是他找到的新经营方式。

　　2019年，童哲出版了《给年轻人的极简金融课》一书，并在全国多地举办分享会。他似乎非常享受振臂一呼的感觉，数年来，他在人人网、公众号、微博、知乎等网站上活跃，常分享自己的个人经历和所思所想。截至目前他在知乎有粉丝近10万人，微博粉丝54.7万人。

　　童哲曾多次表示自己创业是要“降低中国教育的门槛”，要让更多人享受到低价甚至免费的优质教育，不再受昂贵的培训学习费用所累，无论小学生还是大学生。而万门大学的商业化道路显然与童哲所谓的“初心”不符，高达上万元的终身VIP和奖学金班成为他亲手筑起的“门槛”，如今其本人更是疑似圈钱跑路。

　　“十年内，我要改变中国的教育。改变的定义是：让中国一半的学生得到万门大学的帮助。”童哲曾表示。

　　十年过去，童哲没有改变中国教育，他自己反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