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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华人社团: 从“四争”到“四化”
来源:上海侨报      2009-6-25 11:26:00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分合”。如果把海外华人社会比作江湖,曾经的华人社团就像一个个帮派,各自为政、争名夺利,产生了种种怪象。如今,“江湖大佬”们也年轻化、现代化、职业经理人化了。他们学着整合各自资源,学着开网站、建论坛。“江湖”开始规模化、规范化,让百川汇海,发出属于海外华人共同的声音。

争山头:各自为政互不服气

在许多国家成立社团十分容易,只要有几个人,登记一下就是一个社团。因此行走在国外,能够看到许多华人团体。
这些团体的名字却让人眼花缭乱。一个叫某某市华人总会,一个叫某某市华人联谊会,还有一个叫某某市华人协会。这是三个团体,它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区别,外人实在是无法知道。
据说产生这种情况的原因是三家人都想做头,于是就各自成立了团体。
另有一种情况是互相攀比。于是各个社团就在名字上大作文章,结果造成社团名字的“通货膨胀”。
在加拿大曾经有一批华人成立了温哥华某某商会,不久之后,当地另一批华人就成立了全加某某商会,很明显就是要压前者一头。
这些侨社在名堂上似乎一个比一个大,但是如果不改变一盘散沙、妄自尊大的问题,它们是很难站住脚的。
 
争“龙椅”竞选会长另有所图
华人社团是公益组织,侨社会长基本上没有工资、没有补助,完全义务服务,然而很多人对这个职务依然是趋之若鹜。这并不是因为这些参选者都有很高的思想觉悟和很强的服务意识。
其中的奥妙是因为国内各级政府、侨务部门对华侨社团领袖人物一直都很友好也很信任,来往也很密切。不少商人这才盯上了社团领袖这个好位置。
意大利的很多社团会长在新当选后的第一件事情并不是打理社团工作,而是利用会长这个职务迅速离开意大利,回国投资经商。
有一次,中国驻米兰领事馆举办了一次华人社团工作会议,结果到会者几乎全是领区内华人社团的副会长或者副秘书长。那些会长或者秘书长干什么去了?他们要么不在,要么在忙自己的生意。
这种“会长空巢”现象在意大利华人社团中可谓普遍,直接导致了意大利众多华人社团服务质量难以让人满意。
 
争头衔:名片满纸皆虚名
如果去问一些经常接待华侨的人,他们会说,介绍某些侨社领袖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因为他们的头衔实在太多了,而且他们所属团体的名字有时又长又难记。
介绍时,首先要介绍他们的本职工作,例如某某公司董事长;其次是他们在某些华人社团担任的正职,例如某某协会会长;再次他们可能会在其它一些华人社团里兼任副职,例如某某商会副会长;最后是他们在一些团体里还担任名誉职位,例如某某团体顾问或者荣誉会长等。
最后这一类荣誉头衔通常最多,而这类职位其实大多是一些虚名。一个华人社团只能有一个会长,却可以有无数个顾问。实际操作时很多所谓的顾问只不过是会长在私人场合口头任命一下,他就印在名片上了。
曾经有一个马来西亚回来的华侨,他的头衔太多了,为此他专门把自己的名片做成了中国古代奏折的样子,折叠打开有好几页。
 
争职务:“第一常务副会长”能卖钱
在意大利,通常一个社团除了常设的会长、常务副会长、秘书长之外,还有顾问、名誉会长、组长等。由于每次换届社团就会多几个常务副会长,于是近年来更是出现了第一常务副会长这一不伦不类的职位。
其实所谓的第一常务副会长一般就是下届会长的第一候选人,只是他等不及到那时再行使权力。
为什么一个侨团需要那么多常务副会长、副会长、秘书和顾问呢?因为多一个职位就多一个会费来源。前面说过,成为侨社领袖就有更多的机会与国内各级政府打交道,因此竞选职位实际上就是一个竞价的过程。会长的价格最高,有时可以达到数万欧元,剩下的职位则对照会长依次降低。这些人就组成了所谓的“会长团”,负责社团的日常事务。
不过“会长团”人数过多也导致了一些问题。由于国内政府官员去访问时,接待人数有一定限制,曾经有两个“团员”为了一个名额争得水火不容,甚至把“战场”摆到了当地华文报纸上。
一般一届“会长团”的工作过程就是:量入为出地花竞价得来的会费,会费所剩无几时,换届工作也就开始筹备了。
 
年轻化:招新人 开网站 用Email
年轻化,一方面表现在充实了更多80后乃至90后华人青年。他们有着良好的教育背景、经济地位,富于创新精神和开拓能力。
2009年6月,19岁的英国华人张敬龙作为唯一的华裔候选人参与欧盟议员竞选,而他正是全英华人社团联合总会最年轻的会员。在张敬龙之前,40岁不到的华人女律师李贞驹已经走进了英国国会,她也是这个英国最大华人社团组织的成员。
“联合总会下面很多会长很年轻,三十到四十五岁左右。经过最近几年,他们慢慢了解和接受了华人社团。”全英华人社团联合总会会长李文兴在谈到社团成员年龄结构时这样说道。
另一方面,随着互联网时代的来临,一张办公桌、一台电话的社团办公时代已经过时了。“当年,如果要募捐,得到周末,一一登门造访。”加拿大全加马氏宗亲会会长马清石感慨道。如今,不少华人社团都建立了自己的网站,通过当地华人、华文论坛召集活动,通过一份份Email、一个个论坛帖子发布信息。
 
规范化:会长要选举 履职有任期一直以来,华人社团都像是个封建大家族,“家长”世袭、派别林立。
全加马氏宗亲会会长马清石描述了上世纪90年代,他担任中华文化中心主席时的“夺权”故事。当时,正值改选之际,突然有很多人要求成为会员,会方当然不会阻挠入会的要求;另一方面,会方得到消息,说有一些不同政见人士妄图一举夺取中华文化中心的话语权。幸会方应变及时,又得到各大侨社的支持,壮大力量,终力保控制权不失。
然而,在进入21世纪之后,这种台底交易式的选举方式已经被更加规范透明的民主制度代替了。
“3年前,我就决定每一个会长,有一个任期,公平选举,这样给人家看到有个规矩,有个系统。”李文兴告诉记者,全英华人华侨联合总会包括伦敦、曼城、伯明翰、利物浦等大城市,还有北爱、威尔士,每一个地方的华人社团,差不多50多家。
要管理这么庞大的组织,光靠个人威信是不够的,更需要仰仗现代民主制度。比如借鉴公平竞选、任期制等制度,为庞大的华人社团组织定下公平竞争的游戏规则,让一切有秩序、可持续地运行。
 
本土化:成为华人参政的幕后推手
本土化,并不是失去社团的华人属性,而是融入当地国家的社会生活、政治制度和法律规范中,利用他们的游戏规则为华人争取权益。
2009年5月,全英华人社团联合总会组织了2000余名华人走上伦敦街头,在特拉法加广场与其他近30个国家的2万多人一起,参加了“全民团结行为日——让陌生人成为公民”的活动,为在英非法移民争取权益。
“上次我们为改变移民法,和印度人、非洲人等少数民族一起组织活动,现在他们打电话过来跟我说,可不可以联合起来,我们说很好,华人社团太愿意和其他少数民族一起做这个事情。”李文兴谈起这次活动时认为,这是在法规允许范围内,为华人争取利益、提升华人公众形象的有益尝试。
而另一方面,欧洲的华人社团也都在为推动华人参政进行沟通和努力。
“开始时跟欧洲其他社团谈这个问题,每个欧洲社团会长都说,我们在英国也好,荷兰也好,要找人出来参选。后来他们没有找到人。我们知道张敬龙有勇气站出来,联合总会决定支持他,带他到荷兰去,参与会议,欧洲社团都觉得好。”李文兴这样描述张敬龙参选欧盟议员的经过。
 
规模化:把华人的声音整合起来
一盘散沙、山头林立、各自称王,这曾是海外华人社团给人的第一印象,而如今,把散沙整合来,正成为不少侨领的使命。
近年来,在意大利,随着华人数量增加,从事的工种和行业增多,劳资纠纷时有发生。由于多数劳工存在语言障碍,很难得到及时的救助。尽管意大利有名目繁多的华人社团,但却没有统一的组织去帮助他们。
因此,不少在意华人正在谋划成立全意大利统一的工会组织——“旅意华人工会”。
  一些有识之士已经行动,特别是生活在意大利的第二、三代年轻华人,他们有语言的优势,也有着老一辈所不具有的现代意识和服务理念。他们奔走于各华人聚集地,呼吁各社团摒弃以往以出生地域、工作地区为界限的陈旧观念,整合到一起来。
在这一方面,全英华人社团联合总会已经走在了前面。“以前国会的人说你们这么多协会,我听哪一个。现在我们全部华人社团沟通好了,就一个代表。”李文兴总结说,“如果目标一致,没什么问题。目标不一样,关键看中国的利益在哪里,然后小心处理。”整合带来的好处之一是:在去年汶川地震中,协会在两周内就募集了2000万元人民币支援灾区。
 
记者手记
背靠大树好乘凉
海外华人社团到底什么样?是周立波的段子“奈伊做脱”,是香港电影里提着西瓜刀火并的古惑仔,还是美国电影《教父》?
有人说华人社团山头林立,人人称王;有人说华人社团日薄西山,都是“老家伙”;有人说,华人社团是有钱人争名夺利的游戏……
然而,用发展的眼光来看海外华人社团,这些所谓的“传统”正被新的游戏规则取代。从唐人街一隅的小帮派,到走进英国国会;从几张桌子一台电话到兴建华人社区活动中心;从摆平内部争斗,到走上街头和平游行为同胞争取权益;从会长“世袭制”到公平竞选“任期制”,海外华人社团从未停止良性发展的脚步。
这样的发展有年轻一代华人的推动,更离不开外部环境的改善。在采访中,无论英国的李文兴会长还是加拿大的李宝安、马清石,口中念念不忘的,都是祖国和故乡,“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中国强起来了。”
的确,在中国受列强欺压的年代里,海外华人的地位低人一等,华人社团也只能关起门来,独善其身。而如今,随着祖国经济实力陡增、综合国力日强、话语权日重,海外华人社团的脊梁挺了、声音响了、动作大了。
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祖国和故乡这颗大树枝繁叶茂,荫庇的,不正是所有炎黄子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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