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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往

安徽省池州市青阳第二中学 李思

  在美丽的人间,有很多人不愿意相信自己想要拥有的其实就在眼前,为了保护自己,他们宁愿在一开始就断定,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只是一种虚伪的努力,这样的话,当一切失去了以后,他们也因此,而不会觉得遗憾。
                                 ——席慕容
   地平线上升腾起一朵烟花,划过暗蓝的天空流出一道清淡的弧,随着一声巨响豁然盛开,偎依在妈妈怀里的感觉温暖如春。那一刻,艳若云霓的烟花犹如她羽化的笑容一样缤纷绽放。

  遥望靡丽璀璨的烟花在微风中萎谢、消逝。稚气的我问妈妈,烟花去了哪里?她吻了吻我的额角,它们去了另一个美丽的世界。流光耀眼的照亮了两个温馨的背影……

   开始的开始

  今宵,琉璃的烟花依然夺目,但它已变成了在云端哭泣的孩子,散落下许多蓝色的泪光,孑然踽踽的黑影在地上被拉长,像堕入梦魅般的模糊,路过长街的转角,周身的事物被忽然绽开的烟花映得惨白,秒后骤然熄灭,凛然留下吞蚀着一切的黑。

  “烟花去哪了”,仿佛数年前那个稚气的男孩的声音轻系在耳边,昂望苍穹,微风抹去心上的尘埃,鸿蒙的往事再度被掀起。

                              2005年12月25日夜
   ……

  盛夏的夜晚朔月朦胧,纤柔如指的白光勾勒出如水一般冰冷的绝望,俯首坐在床头,妈妈合着双眼睛,手平放在青被褥上,没有一丝血色,像躺在青草上两片干枯的萎叶。

  四月,她被诊断为“双肾衰竭”,医生说可以通过透析治疗或换肾手术延续生命。接到死亡通知书的她双手像电击一般颤抖,沮丧到极致。

  家里很穷,打从医院回来的那天起,她已默默决定放弃了治疗!

  妈妈是个坚强的人,但是一天她猝然倒下,瓷娃娃碎了,蓦然间暴风雨歇斯底里的袭来,我哭喊着拨通了120,救护车一路狂奔到医院,抢救室的灯亮起,脑中一片空白,焦虑的心紧悬在半空。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一小时后,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接着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我急忙走过去追问他妈妈的病情,他微笑着对我说,妈妈没事,还活着。话音未落,我的心如同催放在迷蒙雨季灿然出水的芙蓉,顿时绽开一朵鲜美的微笑。

  跟着护士我来到特护病房,四周近乎全白。妈妈合着眼躺在中间靠窗的病床上,小姆指粗的红色的管子从机器的一头刺入她手腕,护士说,妈妈在进行透析治疗,帮妈妈排除掉体内的毒素。我看着妈妈,扒在床沿上感觉眼皮很沉,睡意萌生……

  梦里,听那朦胧的花开花落,彩蝶翩然起舞,茵茵的青草在无眠的微风的拂动下如碧波骀荡的海浪,偶尔从远天隐隐传来飞鸟啼啭,自由的云朵,一时和乐融洽,躺在溪流旁的草地上一只纤柔的手抚过发梢,涓涓的潺流静止在那一刻。

  醒来时,夕阳尽情挥洒着窗外的流云,燃烧着恢宏如火的霞光,仿佛是在谱写妈妈的笑容,我望着妈妈也笑了。

  ……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地这么想/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它天天流转/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在年年地成长/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

   一切的一切

  昨夜回来以后就下了一整夜的雨。冬天不远了。此时天方初曙,推开窗户静静的遥望着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之所以陌生是因为忧伤的昨日已经离去,今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感觉什么都没发生太大的变化,所以熟悉!

  一缕熹微的阳光爬进绿藤攀满的窗台直漫过我的脸。肆无忌惮的风化去了悬系在空气里的寂寞。从小镇的尽头那一边太阳喷薄升起,在晨曦的映照下,天空中迁流的飘云变换着橙红色的光华,犹如燃烧着的蔷薇。置身于柔软的霞光里,心理茫然的空虚便能够得到释然的抚慰。
                2006年11月11日早晨6点钟
   ……

  逐渐的,妈妈已被医疗费压得喘不过气了,因此她结识了几位病友。终于只能求助于医保站。听了妈妈的遭遇后,站长也黯然感动了,他说:在这偏远的小镇上有很多不辛的绝症患者,他们大多需要社会资助,可未经过政府的首肯我们也是爱莫能助。

  来时的希望像花瓣入水,沉了,无影无踪,现实是无情的,现实是惨绝的。但他们相信柳暗花明又一村。大家都知道没有医保,就无法生存。所以他们来到了县政府,去了县政府后同样的失望将病友们的殷殷希望生生折断。

  黎明的曙光唤醒了沉睡的大地,清晨我们刚下火车来到北京,举目眺望,到处都是繁华的一片。

  一路问津,终于来到“中南海党中央国务院”。远远就看见俨然而古老的国务院城墙,七月的阳光更是将它映衬得金壁辉煌,如同我们的信念高高的耸立着,似乎看见了生存的希望正闪现耀眼的光芒!戒备森严的国务院大门紧紧地朝我们关闭着,于是妈妈向两位持抢的武警军人痛述着此来的原因:当日她同病友们去了县政府求助,县委书记告诉他们绝症患者没有购得医保的权利,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情况反映给党中央国务院,经批准后才能破例授予医保。可妈妈寄去了许多信到中南海,一个月过去后了无回音!时间可以等,病情却无法拖延,最终只好决定亲自来京。我看见从军人叔叔脸上流露出的无奈的神情,高墙仿佛瞬间坍塌成一片失落的废墟。他和另一位军人叔叔打了工人招呼,然后带着我和妈妈前往“中国红十字会”。

  我们见到红十字会的会长,军人叔叔将我们的经历告诉了会长,会长非常仔细的倾听,显露出一份强烈的人文关情。我的心里不停地回荡着一个念头,他一定能救妈妈。于是我抛开小草梦幻的尊严,赫然跪地,一股脑地央求他救妈妈。耳边回淌着妈妈彻心的哭泣。会长连忙扶起我和妈妈,当时会长的一席话直到现在我仍记忆犹新“好孩子,别害怕,我和这里所有的人都会尽力帮助你的妈妈,请相信我。”

  第二天,妈妈带上红十字会捐予的千元爱心和我准备回家。

  真的,临走那天下了很大一场雨。冷冷的淋湿了整座北京城,它流进我的嘴角,是咸涩的。看着月台里同样被淋湿的许多背影,心想,谁也不知道谁的脸上流淌着究竟是雨还是泪,北风依旧呼啸……

  2005年7月16日,在朦胧的雨天,我们决别了北京踏上归途。

  回来后,妈妈的病情日渐恶化,命悬一线,危在旦昔。可北京那边一点回音也没有,8月14日夜,泪碎在妈妈苍白的脸上,漫天的星星都哭了。她合着眼,神情安详,永远永远的睡着了,再也不会醒来。“妈妈”——然而没有回音。

  发黄的相片/古老的信/以及褪色的圣诞卡/年轻时为你写的歌/恐怕你早已忘了吧/过去的誓言就像课本里缤纷的书签/刻画了多少美丽的诗/可是终究是一阵烟/流水它带走了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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