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一个海边的城市——潮洲。那里的人都喜欢喝一种茶,叫“功夫茶”。爷爷便是这茶的忠实爱好者。
喝功夫茶是很有讲究的,爷爷对此颇有研究。
第一次听他讲沏茶的“道理”,是我七、八岁的时候……
他戴着老花眼镜仔细地观察筒里的茶叶。经过一方精密搜索之后,爷爷选定了一撮茶叶,放在带有花纹的茶壶里,再端起身旁正烫的开水壶,在茶杯与茶壶中倒入适量的水,然后把它们混合,再倒出开水。而茶叶经过开水的冲洗,已经变得松软清香,事冲茶得最佳时期。
此时,爷爷迅速倒入开水,将壶盖轻轻地在水中拨一拨,然后盖上盖子,倒出青黄色得茶于杯中,这就算完成了。
未等我开口问为什么,他已认真地对我说:
“这就是冲功夫茶的过程。先烫杯,使茶叶松软,茶杯变热,再将沏好的茶均匀地倒入杯中。茶受杯的温度影响,会变得甘甜可口……”
这是我第一次听爷爷讲“茶经”。也是最认真的一次。
在往后几年,爷爷依然在我回潮州时跟我讲解“茶经”。慢慢地,我开始厌烦,并且喜欢在他讲“茶经”的时候插嘴。
直到上一年,我上了初中,过着寄宿生活。
寒假,我回潮州过年。当我迈着激动的脚步走进老家大院时,二老已经等候了许久。看着他们霜雪般白发,双眼不忍湿润了。
长时间不见,令我与奶奶温馨地谈起话来,爷爷却走到了一边坐下来,默默地冲起了茶,等我们的谈话结束后,爷爷已经沏好茶,并大声地跟我们说:“吃茶,吃茶!”我顺之端起,他却走开。望着他默默离开的背影,我想起了过去的一年……
在一年的生活里,我学到了很多,自然成绩也名列前茅。而每次取得高分,我都要与家人共同分享快乐,喜悦,因为这样,我才觉得我的努力没有白费。而爷爷每次的讲解,不就是同样的道理吗?
我恍然大悟。整整六年的时间,爷爷每次的讲解都充满希望,而我每次的默然都使他产生了错觉,以为我收益无穷,谁知却换来了我的厌烦!啊!爷爷,我对不起你!聚居箴言,我想是唠叨;燃燃热情,却被我无情淋熄……
我走到他的身旁,轻轻地说:
“爷爷,能跟我…再讲解…“茶经”吗?
他愕然,眼睛里射出意外的光芒。一阵寂静——
“冲功夫茶,要先烫杯,使茶叶变松软,茶杯变热,再将茶倒入杯中。茶受杯的温度影响,会变得甘甜香醇……”
一句句颤抖得话语弥漫在寒冬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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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亨城
2006.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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